第三十五章：草率结案(1/2)
盘岳青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我皆是见证历史之人，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善杉微顿，也笑起来，在他一侧躺了下来，轻声道：“青羊，你想过离开长安去外面看看吗？”
“世间人挤破了头都要拿到长安的度牒，你倒是想着离开长安。”盘岳青道。
语气中既没有不喜也没有赞许。
善杉迟疑一会儿，继续道：“长安有时候总让我觉得陌生，好像我本不该是长安人。上次赵公公用‘明日下雨了，是个好时候，李家也该破产了’这样平淡的口吻说起李丕可能失去他兢兢业业才拥有的一切，我就突然觉得长安没什么意思，至少官场没意思。”
“官场当然没意思，长安却有意思。你在这能看见世间有的一切。”盘岳青顿了顿，又道，“善儿，官场凶险，你觉得为何为官者依然众？为何科举仍有无数学子前仆后继？”
“出人头地，前途似锦？”善杉试探着道。
盘岳青笑了下：“也可这么说。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能在官场待十年乃至以上的人，就不仅仅是为了这些了。”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一墙之隔的素祺轻声低语善杉都听得见，但又是个热闹的夜晚，因为屋檐之外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刀刃相交的碰撞声、金属破开盔甲的刺耳声音等等。
但这一刻，善杉却觉得宁静，她第一次平和的说出自己对长安的意见，也第一次听盘岳青说起不愿知难而退的原因。
“每年冬末，城门都会有布粥的府衙，而那几日，府衙前总是门庭若市，且每一日来的人都不一样，没有一个人是来了一次又来第二次的，但依然门庭若市。”盘岳青道，“我最初入官场时便被差使去布粥，这是开国库的，每日出去多少皆有个数，若是到了便得收摊，剩下的人再多依然得空手而归。我原先以为开那么多的粮仓，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空手而归。但事实是，所来只有一小半人能有粥可领。”
“于是这些灾民便自行有了个规矩，每人只来领一次，这样才能大家都喝上一碗热粥。这没有人规定，但他们都执行了。”盘岳青看向善杉，右手轻轻握住善杉的左手，两指轻轻捏着善杉的食指，声音渐渐沉下来，“长安尚且有这么多流民在周遭，那其他地方呢？扬州府、永州府……他们可有这一碗粥？大部分没有，就算今年有，明年也未必有。所以布粥行善并不能解决问题，真正的问题在源头上才能解决，而源头却极少部分是天灾，往往是人祸——是旧法令，是沉重的赋税，是世家子的剥削。”
盘岳青凑近善杉，轻轻的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流民的数量一定能减少一半，乃至更多。善儿，必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若谁都不做，等着别人来做，那这些人怎么办？所有历史上的动·乱、造反，通通是因为流民活不下去了，没人帮他们，他们只能反。若能在这之前阻止一切，也就能平息绝大多数的流血事件。”
善杉看着盘岳青的眼睛，他的眸子近在咫尺，那双浅褐色的，几乎有些冷淡的眸子便映入了善杉的眼中，他的面相寡淡冷清，总有几分世事变迁皆与我无关的漠然，但善杉却清楚，他是个会拖着初生雀鸟，将它送上蓝天的人。
“……改日，我们也去行善布粥吧。聊胜于无。”善杉伸手抚摸过盘岳青的下颚，手指轻轻的勾着他的耳廓，指尖在他的耳垂处停留了一会儿，突然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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