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参七（上）(1/2)
洛阳地下，檀观一独自撑着小舟在纵横交错的水道中穿行，不久便迷失了方向。
檀观一放下竹篙坐在舟尾，望着如蚕丝错杂的无数水道茫然发怔，在进来之前，檀观一并未料到鬼市的地形会如此复杂，他在洛阳城横平竖直的街道中尚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鬼市？
现在回想起来独自出行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更重要的是私下会见白无常的事情也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檀观一又往身后看了一眼，此时无论往哪一个方向看都似乎是一模一样的，这般境况下，再返回想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要是小粟特在就好了。”檀观一少有的抱怨道，又摇着小舟往前走了半里的路程。
水道之中雾气迷蒙，行了没多远便见前方水道的上端横着一根梁木，仔细一看横木下悬着一排人头，那些人头一个个大张着嘴巴，表情各自惊骇，皆都已经腐烂发紫，乍一看去尤为的狰狞可怖。
檀观一看着这些吊着的人头，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隐忧，从鸣沙城到洛阳城，所有案子的背后都闪烁着三哥檀玉郎的身影，想来他一直都未曾忘记国仇家恨。
早在远走龟兹时，檀观一便不知哥哥们的下落了，直至弱冠，父亲檀究竟才将当年檀家兄弟举义反隋而几乎尽遭屠戮的事情告诉了檀观一。
其实即便檀究竟不说，彼时的檀观一心中也已明了，檀氏对于南陈的不二之心，早就写在了老父亲的言行之中了，只是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檀观一心中的寥落更添了几分罢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檀观一觉得对于族内兄弟的情感会愈来愈淡，然而直至知悉三哥檀玉郎还在人世的消息后，平静的内心忽然鼓浪不息，再难以平静下来，有一种“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感。
檀观一扼住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时下担忧的事情上来。
隋帝不恤民力，倒行逆施，若说草野之中有人密谋反隋，这倒并不奇怪，尤其是檀氏与隋有灭国之仇，所以檀玉郎反隋是在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檀观一的担忧在于恐怕檀玉郎被人利用。
而且檀观一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
因为洛阳天火案远不是檀玉郎有能力策划的，这三起案子环环相扣，用意深远，可见背后必定另有老谋深算之人，只是檀观一目前还不知他或者他们是谁。
正自想着这些问题时，水边一个狭长的破酒肆里静坐着一条人影，但见那人玄衣及地，微微抬着杯盏，桌边斜戳着一把齐眉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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