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着,就能爱着(1/2)
农发科的项目按照赛琳娜所说的时间启动了,王鹤赶在最后期限要求之前缴了资。两千五百万,这是他的全部身家。
乔希年给的,上次炒股挣回来的,他把整个公司抵押出去贷回来的,撸了所有平台网贷拿到手的,甚至还有父母可怜的一点儿积蓄。
他把钱转去赛琳娜指定的账户之前还有过片刻犹豫,而后对方仿佛心有灵犀,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给他实况看了操作账户的界面。
“王鹤哥,你还有五分钟,钱过来,咱们就一起玩,钱不过来,我们就封仓自己玩了。没关系的,你千万别勉强。”
就是“千万别勉强”那五个字,让王鹤下定了决心。
他把自己的两千五百万转了过去,没多久就在操作账户里看到了出资方给自己加的三倍杠杆。
王鹤心醉神迷地看着那一串串的零,眼里闪烁着黄金的光彩。他人在宁市,心却飞到了遥远的伊甸园,在那里有钱人就是真神,被供奉,被尊崇,活在玫瑰色幻梦之中,直到天长地久。
他的幻梦没有落空,至少头三个礼拜没有。
农发科不负所望一路飙升,每天几个点,每天几个点,做多的账户赚得盆满钵满。那三周的每一天,王鹤什么都做不了,像着魔一样盯着股票的指数,内心的计算机屏幕上不断闪动新的获利数字,每一秒钟他都感觉到自己比上一秒更富有。
这期间的一切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他的公司接二连三拿下订单,他去做了个体检,一切指标完美无缺,连医生都啧啧称奇,他和关琳之间大吵了一架,关琳撂下了从此以后死都不要见面的狠话,从宝邸离开,随即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让王鹤非常开心。
三周之后,那是一个周一的早上,天气非常好,就像王鹤第一次买固科股票看着价格飞涨的那一天。头天从酒吧带回来的姑娘还在睡,王鹤看着她的长腿情不自禁,一边往上摸,一边打开了股票软件,想着看一眼,然后再去和姑娘厮混厮混。
如果世上有神,这一秒会在天上发出恶毒的哄笑。王鹤不知道,这一秒,是他一生之中最后安乐喜悦的一秒。
他打开股票软件,大脑立刻就凝固了,背心一阵阵发凉。
农发科被天量资金入场做空、暴跌,开市才一小时,跌掉了过去两个礼拜的涨幅。
就像被人突然一脚踢进了二月东北的雪河之中,王鹤满怀的情欲烟消云散,代之以狂潮般的恐惧。他惊恐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去搜相关的信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在他搜的时候,股票一直在跌,跳楼机一般地跌,一直跌到了他的买入点,还在继续。
这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意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如果他用自己的钱在玩股票,跌到某个点赶紧出来,他起码还能保住一部分本金。
可是他有三倍的杠杆。
一个亿,买入价跌百分之二十五,他的本金,就全部没有了。
当天下午三点,股市收市,农发科跌停。
次日,农发科继续跌,再次跌停。
连续三天,农发科跌了百分之六十多。
第四天下午两点,王鹤梦游一般出门,来到了关琳的家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找关琳,明明两人已经撕破脸,明明是他把关琳赶走的,他走进公寓电梯的一瞬间,突然之间害怕得全身颤抖。生平第一次,王鹤希望有人抱住自己,告诉他没事,一切都会没事。
然而天不从人愿。
大限来临那一刻,赛琳娜发了一个简单的信息给他,信息里有一张截图,是操作账户的余额,以及短短一句话:强行平仓,结束了。
被平仓的那个过程就像魔法,你看着数字迅速减少,如同大江大河飞流直下,天地崩塌,然而天灾犹可自救,财富蒸发一往无前,摧枯拉朽。
王鹤的全部身家,就此灰飞烟灭。这四个字多传神啊,灰飞烟灭。
他腿软到无法支撑身体,在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惨烈地哀号起来,像受伤垂死的野兽或兀鹰,剧烈颤抖着的手拿着手机拨号,打开微信的动作都反复做了多次才成功。
他拨通了赛琳娜的语音电话。
立刻就断了。
王鹤瞪着手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又拨了一次,还是断了。
他费劲地控制住自己的指尖,发了一条简单的消息过去:怎么回事?
显示对方拒收。
他被拉黑了。
王鹤继续尝试,徒劳无功。
电话、微信,赛琳娜的、瑞塔的,全部都被拉黑了。
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他甚至不知道赛琳娜和瑞塔姓什么。
一股凉气从王鹤腹股沟如喷泉一般涌起,流入四肢百骸,他紧紧握着手机,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板上,牙关不断地打着战。室温二十六度,他却冷得无以复加,与此同时,脊背上又全是汗,黏糊糊的。
他拼命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自己和赛琳娜认识这几个月的过程——
他们是在集团的采购会上认识的;她是集团总部的采购副总,大老板的亲戚,大家都对她很恭敬;两个礼拜前他有一次寄礼物,赛琳娜给过他一个寄件地址,没有具体门牌号码,寄大堂物管代收,但确实也是集团那栋楼,他顺手查过。
王鹤内心燃起了一线希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既然赛琳娜是总部的副总,她能走到哪里去?
他给分公司的采购部张总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接了,王鹤顾不上礼貌,劈头就问:“赛琳娜在哪里?”
对方一愣:“什么?”
他暴躁地喊了出来:“你们总部,管采购那个赛琳娜,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你们上港公司上班?”
只要对方说个“是”字,他就马上买机票去上港。哪怕要堵在集团总部的门口,也要揪出赛琳娜,叫她吐出自己的两千五百万。
这瞬间他脑子里有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的声音,幽幽地说:“你的信用卡都爆了哦,全部提现了哦,你没有钱买机票你知道吗?”
张总的回答,无异于雪上加霜。
“赛琳娜?你说黄小姐啊,她来我们公司是做调研,大老板介绍来的,安个副总的名头方便做事而已,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张总哈哈哈笑起来:“王总你太高看我了吧?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他的阴阳怪气王鹤听在耳里,其来有自,毕竟上一次跟他吃饭,王鹤还在吹自己和大小姐关系如何亲密。
他这会儿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那谁会知道?”
他问出来第一秒已经自省是徒劳。
就算集团有人知道赛琳娜的真实信息,谁会告诉他?
他茫然地举着电话,死死盯住远处墙壁上的某一个点,大脑骤然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像被包裹在一个密封的大球里,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无止境地旋转着,蹦跳着,路的两侧就是无底深渊,迟早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张总的声音,问他还有什么事,得不到回应就挂了电话,那“嘟嘟嘟”的待机声同样很遥远,隔着千山万水,或今生来世。
王鹤的手一软,丢下手机,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厨房,打开关琳放酒的橱柜。
四瓶酒,红的白的都有,他全部拿出来,就地坐下拿起一瓶,开盖,而后仰头往嘴里灌,喝完一瓶,紧接着又是另一瓶,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无休无止地继续喝,终于喝到肠胃都痉挛了,王鹤的头往旁边一偏,“哇”地吐了起来,秽物喷了一地,他的裤子衣服全都浸泡其中。王鹤无动于衷地望了一会儿,继续喝,到某一个程度,他终于往后一倒,靠着冰箱门昏睡了过去。
关琳回到家的时候,在厨房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
她根本没料到王鹤会出现在自己的住处,进门的瞬间闻到浓烈的酸臭味,第一反应是哪里的下水水管爆了,而后走到厨房,看见了王鹤。
一开始她很疑惑,王鹤把她粗暴赶出宝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被推到地上摔出来的淤青都未曾消除。
他怎么会在这里唱这一出?而后她意识到,这必然是王鹤跟她说的那个大项目出事了,而他无路可走,无处可去。
关琳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他,看了好久,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跨过满地的呕吐物,用纸巾捻起王鹤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股票软件屏幕还开着,他跟赛琳娜、瑞塔的微信对话记录都在。
关琳靠在厨房门边,一条条一行行看过去,渐渐把事情凑了个八九不离十,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发出了快意的笑声。
她从地上拎起最后那瓶没开盖的酒,回到客厅坐下,又把王鹤的各种微信记录都看了一遍。
如意料之中的,她看到了许多不堪入目的对话、图片、小视频,跟各种地方认识的各种女人纠缠,甚至是关琳和他住在一起,还觉得两人感情很不错的时候,他也在外面疯玩着。
他到处骗人,说自己离婚了,前妻是个精神病,交过一个女朋友是神经病,全世界就他最倒霉。
关琳一边看,觉得自己身上半边冷,半边热,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进去捅王鹤两刀。
然而再看一眼股票软件,又释然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人贱自有天收。
老天爷干得好,他算是彻底完蛋了。
关琳“咯咯咯咯”笑着倒在沙发上,对着虚空中的某一处举了举杯。
她盘算着要怎么把这个笑话看到尽,首先要等在这里,等王鹤醒来,那场面一定很精彩,他平常那么爱捯饬自己,爱修饰,自恋得像一只孔雀,现在却躺在呕吐物里,看他脸往哪儿搁。接着等他清醒一点了,就要讽刺他,怎么难听怎么说,让他无地自容,把他的自尊心踩在脚下,就好像王鹤踩她关琳一样,用力踩,压成齑粉,变成灰泥,最好一辈子都没法收拾恢复。
最后呢,最后当然是下逐客令,让他带着一身臭不可闻的呕吐物滚蛋。王鹤后脚一出去,关琳马上换锁,或者干脆搬家,这个败类必须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至于他还能去哪里,不是关琳要关心的问题,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仁尽义至,也已经死了心。
关琳一边笑,一边又咬牙切齿,不必照镜子,她自知面目扭曲狰狞,可是这一刻多么值得享受。
她想了又想,意念中干瘾过足了,于是放松下来,慢慢喝那瓶酒,一面开始琢磨,王鹤遇到的这事儿是怎么来的呢?
他是个聪明人,一向来都谨慎甚至多疑,喜欢凡事都在控制中。
以前欠过债,主要是因为公司业务遇到了不可抗力,人算不如天算,好比出货的两艘船在苏伊士运河上被堵了十天半个月走不动,这种事儿谁能算得到?
谁能让他冒倾家荡产的风险,砸下全部身家?又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的?
另外一个问题是,谁会一开始就知道他有那么多钱?
关琳思想前后都想不明白,王鹤手机里的信息也不够多,只能看到结果,看不到缘由。
但有一点很清楚,设局整人一定有其目的。没有谁是出于兴趣爱好这么干的,特别是像王鹤遇到的这个局,时间精力金钱,都很可观,必然有人从中受益,才有可能出现。
关琳就更想不明白了。
王鹤倾家荡产,对谁有好处?脑子里闪过她认识的所有王鹤身边的人,且不说有没有能力搞事,实在是都没动机啊。
除了关琳自己。
她知道王鹤不会把乔希年那份儿钱给自己了,她再折腾、闹、威胁,都没用,光脚的是不怕穿鞋的,可是万一被人把腿打折了呢?王鹤有八百万,买个人打死她都可以,绝对不可能分享的。
她一口口灌酒,嘲笑着自己,乔希年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为了王鹤这样的男人,为了自己根本拿不到的钱,就这么给出卖了。
伤天害理。
关琳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王鹤翻了个身,窝在了呕吐物里,仍然沉沉睡着。屋子里很安静,他的呼吸声因此格外沉重,就像濒死之人。
他已经得到报应了,不知道自己的报应在哪里。
关琳想着。
这时候电话铃声破空而来,吓了她一跳。
有人打电话给王鹤。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居然是乔希年。
关琳犹豫了不过半秒,顺手接了起来。
乔希年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语气和说话的内容却让她很陌生:“王鹤,你那边被平仓了吧?”
关琳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为什么乔希年会知道王鹤被平仓了?
关琳莫名地紧张起来,心怦怦直跳,努力控制住自己,她轻描淡写地说:“希年,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
乔希年很意外:“关琳?”
她沉默了一下,说:“你让王鹤接电话吧。”
关琳看了一眼厨房,转身走到离厨房最远的那个小房间,关上门,说:“他不愿意接你电话,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希年迟疑了一下:“这件事很重要,王鹤自己来听比较好。”
关琳夸张地笑了一声:“希年,咱们都是大人了,就别装了,我听就是王鹤听。你说吧,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她想象着乔希年会因为这句话烦躁甚至恼怒,毕竟名义上她和王鹤才是夫妻。
然而乔希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关琳和王鹤什么关系,她似乎半点都不在乎。
沉吟几秒之后,她真的说了:“你跟他说,把乐乐交给我,我会帮他把欠的钱还上,然后离婚,从此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关琳脱口而出:“你帮他把钱还上?你知道他现在需要还多少钱吗?”
乔希年平静地说:“当然。”
关琳的脑子乱成一团,之前她想来想去不明白的事,就像一团乱麻,渐渐开始理顺了。她忽然意识到,王鹤倾家荡产,除了她自己高兴,还有一个人会更高兴。
那自然就是乔希年。
她试探着问:“你怎么会知道他被平仓的事?”
乔希年没说话,她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好一会儿才说:“关琳,你找王鹤来跟我说话。”
关琳短促地笑了一声,恶意的快感涌上心头,她决定要在王鹤跌下去的坑里再扬一把土:“他没话跟你说,你不用帮他还钱,他说他不需要。”
希年的惊讶溢于言表:“什么?”
关琳狠狠重复了一句:“他说他不需要。”
她干脆利落把电话挂掉了,顺便删掉了通话记录,拉黑了希年的号码。
关琳回到客厅沙发,左思右想,深觉蹊跷,而后再次打开了王鹤的手机,翻开了那个赛琳娜的微博。
发的东西不多,内容都很虚浮,完全没有自己露脸的任何照片或视频,也没有日常生活工作的写照。
关琳一张张往下看,终于看到了两个半月前的那天,九点多赛琳娜发了一张酒窖照片,配了一句话:悠姐新店开了,一如既往高大上,今晚热场,都是自己人。
照片是全景,焦点在高达天花板的酒架上,背景是虚化的,隐约看得出来还有坐着喝酒的一桌人。
这环境,这布局,关琳越看越眼熟,她琢磨半天,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和王鹤的微信记录——同一天十点多,他给关琳发了一张酒窖的照片,照片的中心是一桌喝酒的客人。四周环境跟赛琳娜发那张一模一样,他说这是自己的客户,正在一起谈事儿。
这些显然是说谎,他去上港见的是赛琳娜,根本没有什么狗屁客户。
关琳手臂上竖起一片鸡皮疙瘩,恨意冰冰凉,蠕虫一般在心里骚动。
王鹤是个烂人,这一点确认无误,她也心知肚明自己绝对不可能和他再和好,可嫉妒与被欺骗的剧烈痛楚从不讲逻辑或道理。
她的脑子急速转动着。
既然王鹤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客户,赛琳娜说的又是自己人给没开业的酒窖暖场,那么说不定桌子旁边这些人和赛琳娜认识。
他们露了脸,找到正主儿的可能性更大,而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赛琳娜的真实身份。
关琳把王鹤拍的图片上的三个男人放大,把其中两张轮廓五官比较清楚的人脸截图下来,发了给自己的黑客前男友。
帮我找找这两个人是谁呗?
干吗,新欢啊?跟王鹤分了?
胡扯,欠我钱的人,你赶紧帮我找,这么多废话。
行行行。
你看,这个世上,人人都有当舔狗的时候,她关琳舔王鹤,王鹤舔赛琳娜,好歹还有个人舔她。多少年过去了,她要对方干什么,人都有求必应。
这叫什么?关琳讽刺地想,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她耐心地等待着结果。
这是社交媒体时代。
这是一个人人都想要向世界寻求五秒钟成名时刻的时代。
一普通人在网上发的照片,数量会超过她的祖宗八辈全部人拍的全部照片。
关琳期待着多少有点收获。
舔狗黑客效率很高,毕竟一个从不出门的死宅男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好干。他发回结果,是在好几个社交媒体和收费的人脸搜索软件里同步搜出来的。
关琳意外地发现,她得到的结果多得令人震惊。
这不但是因为舔狗黑客技术高,还因为图片中坐在右边椅子上那个男人大有来历。
他不是寻常酒客,而是西京盛世集团的二少爷,盛可以。
西京出了名的名门公子,大玩家,跟不少女明星都有合影。好些年前盛世老董事长去世时,媒体做了一系列豪门争产的新闻,几乎所有报道里都有他的照片。
关琳坐直了身体,这一下惊着了。
她翻动照片,好多都是这位盛二爷跟各种美女的合影,环境和场合五花八门。高级别的商业论坛现场,某个明星结婚的婚礼聚会,更多私人饭局别人随手上传网络的抓拍。
点进不同的照片,还能看到各种和盛二爷有关的信息,他接受哪家杂志采访说了什么,就投资的方向做了什么介绍,名下的盛世投资和盛年基金两个公司去年收益如何。
关琳边看边泄气地摇头。
如果是其他阿猫阿狗,说不定能让舔狗黑客花点儿功夫找出对方的真实信息来,再打电话或者上门去问赛琳娜的下落。
但是去惹盛世集团的二公子?
关琳不是个小孩子了,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盛世集团这个级别的财阀,只要不犯法,算得上是手眼通天。
就算她弄到了对方的私人信息,她能干什么,她敢干什么?
关琳愣愣地看着照片左思右想犯难,某个瞬间她心里一凛。
她这是在干什么?
发了一千遍毒誓,撂了一万句狠话,事到临头,十多年如一日的,她积习不改,还是情不自禁代入到王鹤那一头,苦思冥想为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好像她还是二十岁,看着乔希年挽着王鹤的胳膊走远。明明天朗气清,她却如同身在地狱,内心正被恶犬撕咬,一片片破碎,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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