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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别让“恶魔”窃取阳光

    第9章 别让“恶魔”窃取阳光(1/2)

    宁市,奥园路宝邸小区。

    一辆奥迪A8开进停车场,顺利地滑入一个宽敞的车位,车位上方挂着一块“业主自有”的牌子。

    王鹤从车上下来,吹着口哨朝电梯间走去。

    在宁市,宝邸是高档小区的代名词,房子的位置、环境、配套设施、物业管理水平都是一流的。有段时间宁市有女儿的有钱家庭都流行全款陪嫁一套宝邸的小公寓,五十多平方米要六七百万,算婚前财产,给女儿傍身的。

    王鹤想住宝邸很久了,今年初终于得偿所愿,一开始当然是租的,总得一步步来嘛。人生只要是上坡路,终究会来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再说三万多一个月,就算租的说出去也挺有面子的不是吗?

    他就来看了一下房,掉头就拍板下定了,搬进来没几天,王鹤又去了一趟附近的奥迪4S店,想换辆车。

    他之前开的是一辆国产的“宝马5”,二手买的,开了好几年了。宝马是不错的牌子,又国产又5系却叫人犯嘀咕,被人说了几次之后,王鹤自己都觉得是装腔,早就想换了。

    他年初就在4S店订了个A6,三个月才到货,结果才订了几天,他就后悔了。

    王鹤是搬到宝邸之后后悔的,因为那儿停的车没有A6这个级别,一水儿都是库里南、宾利、奔驰、迈巴赫,就连送孩子上学用的保姆车都要七八十万。

    费劲巴拉换了一回车,天天回家还要在停车场矮人一头,这感觉王鹤想想都难受。

    说起来他运气不错,他去奥迪店里看车的工夫,相熟的销售小吴过来,问他要不要考虑一下买A8。

    小吴说,去年有人订了一辆A8最高配,内外选的都是特别娇媚的淡粉紫色,结果临提车莫名其妙飞单了。

    客人损失了三十万预付,而其他人买A8都是商务用的,对粉紫色比较抵触,已经在手里有一阵子了没能卖掉。

    小吴就问王鹤:“哥,这车你要不?你要的话原价给你呗。”他还追加了一句,“你之前订的A6到了之后,咱们加点钱当现货卖别人,哥你还能赚点儿。”

    王鹤听完犹豫了最多一秒钟,就买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如果不是在宝邸见了那么多几百万的豪车,自己未必会那么爽快接手一辆A8。

    买了就买了吧,不缺那几十万,开进小区的时候,起码觉得自己像正经住这里的人了。

    王鹤踩着轻快的步子进了电梯,刷卡,屏幕上自动跳出三十三楼,而后平稳上升。他抬眼看看摄像头,训练有素的夜班保安想必正在密切监控小区里的安全情况,他再望向电梯间的镜子,端详自己的脸,一种人上人的惬意感油然而生。

    他三十多岁,本来就是男人状态最好的年纪,又一贯来都注重锻炼和修饰,整个人修长健美,前段时间去海边潜水把皮肤晒黑了,更显得轮廓俊朗。

    长得好是其次,人靠衣装,他身上的白色衬衣、牛仔裤和鞋子,式样简单,价格不菲,质料、设计、剪裁做工都很不错,能把人的气质衬出来。

    有钱太好了。

    这句话最近几个月频繁出现在他脑海里。

    当然是个人就知道有钱好,可是有钱到底有多好,没体验过有钱日子的人,根本想都想不到。

    就拿奢侈品来说吧,王鹤以前就经常出国,他在各大机场、国外的商场、奥特莱斯之类的地方都买过名牌,衣服鞋子包包皮带,一次两三万,和工薪族比算是很大手笔的消费了。

    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原来根本不会特意去国外买奢侈品,更不会去奥特莱斯,事实上他们连品牌店都懒得去。店里要是有新货,柜姐会送到客户家里,挑多久都行,怎么挑都行。

    品牌搞活动,会毕恭毕敬去请人家参加,秀场留出位置来,公关亲自接送,做足普通人眼里一百分的待遇,对有钱人来说只是基本礼貌。

    这种体验王鹤有过一次之后,“有钱太好了”这几个字,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带着这种愉快的心情到了三十三楼,刷指纹加密码开门,一进去就看到关琳瘫在客厅的沙发上,脚搭着茶几,手里举着红酒杯,八十寸的4K电视机开着,正播着一出无聊的肥皂剧,里面的角色尖声喊叫,不知所云。

    王鹤顿时皱起眉来,他走过去,发现沙发边歪着一个空的红酒瓶,而精致的宝蓝色波斯地毯上晕开了一摊酒迹。

    “你怎么一个人喝那么多酒?”他的声音带上了怒气,弯腰把酒瓶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关琳动都没动,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敌意。她没化妆,脸因为酒喝太多有点肿肿的,黑眼圈很明显,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那条真丝睡裙穿了几天了,现在胡乱卷在身体下面,露出了内裤,雪白大腿上一块块淤青很显眼。

    王鹤等了一会儿,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王鹤在她身边坐下,试图好好说话:“怎么了这是?”

    关琳冷笑一声,把手中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干了丢开,站起来摇摇晃晃就往洗手间走。

    王鹤伸手一把拉住她,提高了声调:“我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关琳使劲儿甩开他,大着舌头嘟囔:“别管我,走开。”

    王鹤站起来,他的怒气值就像掉在开水里的一根水银温度计,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直线上升,他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关琳。作为回应,她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激烈扭动着,一面伸手向他的脸抓过来,红色指甲尖尖的,像野兽的爪牙。

    她年轻时候最吸引他的,就是像野兽的那一面,和永远乖觉沉默的乔希年如同世界两极,男人要付出许多努力才能让她顺从,得手之后格外过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就着的脾气不再是刺激,更多变成了负担,也许是因为王鹤不再想要去征服一座已经爬过无数次的山。

    王鹤躲过她的抓挠,手放开,再一推,关琳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墙壁边,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儿来。

    他蹲下来沉着脸打量她,慢慢说:“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关琳抓着自己的睡裙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滚开!滚开!滚,不要管我。”

    这时王鹤的电话响了,关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变成了充满警惕的质问:“这么晚了,谁给你打电话?”

    王鹤看了一眼来电,没有理会关琳,走进书房反锁了门,这才按下接听键。

    “王总到家了吧?不好意思啊,今天把你留到这么晚,女朋友没有生气吧?”

    电话里的女人声音轻快爽朗,和主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王鹤想起对方的样子,一整套路易威登的蓝色印花裤装,爆炸头,用一根衣服同色系的发圈松松地绑着,为人处世彬彬有礼,可是浑身上下都在提醒别人她的来历不凡。

    赛琳娜,AMT总部的采购副总,和王鹤上个月在一个投标现场认识的。

    那是集团分公司的一个礼品采购单,金额四十多万,绝对数额不高,利润还不错。

    王鹤的公司有礼品供应这一块,早年投了几家工厂,自己有股份,能把价格控制得比较低,业务做得还不错。不过,这一次投标他本来是应朋友的请托去围标的,出来之后反而是他的公司中了,让王鹤很意外。

    宣布结果之后,采购总监张总过来和王鹤打招呼,约好了过两天去他的公司和工厂看看。

    老张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个年轻女人,王鹤以为是个普通员工,结果采购总监告诉他,那是总部新来的营销副总,大老板的亲戚,刚从国外回来就空降当副总,正在熟悉业务。

    “你叫我赛琳娜就好,国外不管多大老板都叫名字的,总来总去太官僚了。”她笑着这么说。

    过了几天,赛琳娜助理联系王鹤,说老板有意跟王鹤的公司聊一个长期供应的合同,让王鹤去一趟AMT的办公室,他去了。

    接下来对方又要求看一下接单的工厂,王鹤全程陪同,赛琳娜性情爽利,很好相处,王鹤对金主自然是曲意逢迎,一来二去,两人居然就熟起来了。

    今天王鹤出去,也是参加赛琳娜组的一个饭局,一共六个人,除了王鹤,其他人都有头有脸。两个上市公司的副总,赛琳娜国外读书时的一个同学,看样子也是富二代,还有一个挺有名的男明星,不算大红大紫,但走在街上还是要戴帽子、墨镜、口罩,否则肯定会引来路人围观。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锦华堂,宁市本地最贵的私家菜馆,不接待非预订的客人,也不接受外人预订,王鹤听人说过几次,这是第一次有机会登堂入室。

    饭局全程都在闲聊,两个上市公司的副总喜欢谈政经大势,富二代到处吃喝玩乐,言必称我在哪儿哪儿玩的时候,按理说表演人格最活跃的男明星反而不怎么说话,慢条斯理地吃,冷不丁甩一个演艺圈里的八卦出来,博个满堂彩。

    王鹤知道自己没显摆的资格,自觉扮演了一个话搭子的角色,有人说笑话就捧个哏,别人需要什么,服务员万一有意识不到的地方,他就自觉自愿去张罗。赛琳娜似乎对此很满意,不断对他投过来赞许的微笑。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宾主尽欢,赛琳娜结账,没人跟她抢,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王鹤找机会看了一下账单,六个人,八个菜三瓶酒,吃了两万多,最后上的那盘饺子是野生大黄鱼剁馅儿做的,一个饺子单算下来要几百块钱。

    有钱太好了,与此同时,王鹤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那点儿钱,真的不算什么。

    屁都不是。

    眼下他回过神来,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哪来的什么女朋友,只有儿子在家,是有点晚了,所以没给他读成睡前故事,明天补上就行。”

    赛琳娜“哟”了一声,带着些微钦慕,不明显,但听得出来:“王总原来还是个好爸爸,真叫人感动。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说,我明天就回上港了,下个月还会来宁市。”

    王鹤有点失望:“这么快就回去啦?我还说要回请你吃个饭呢。”

    她爽朗地笑:“下次请没问题的,订单那边,请王总上上心。我们一年有两千多万的内部礼品订单,一直在找稳定靠谱的独家供应商,咱们从小订单开始做,我看好你们哦。”

    王鹤马上表态:“您放心,不敢说完美无缺,我保证一定做到我们的极致。”

    赛琳娜说:“王总这么见外啊,您啊您的。”

    王鹤很识相:“您先跟我见外啊,还王总呢。”

    赛琳娜又笑了:“那以后叫你王鹤哥,有合作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她似乎浑然没去想自己这么一句话会给人带来多大影响,话锋一转:“下个月我来的时候,美蒂雅刚好有一个尊贵客户答谢活动,王鹤哥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卖钻石的牌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玩?”

    王鹤几乎是抢着她的尾音就答应下来了:“当然,你邀请我,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赛琳娜爆发出甜美的笑声,开开心心说了一声“好嘞”,电话挂掉了。卡在这个点儿,书房的门被关琳砰砰砰擂得山响:“王鹤,王八蛋,你开门!你在跟谁说话?你在跟哪个女人说话?”

    她喝醉了,口不择言,声调尖锐,每一个音节都歇斯底里,叫喊声穿破屏障,闯进王鹤的耳朵,他本来高亢激动的情绪,乍然之间落到谷底。

    他坐在书桌上默默看手机,暗自期望关琳自己偃旗息鼓,结果换来的却是她更加剧烈的拍门和叫骂声。王鹤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猛然拉开门,关琳一头栽了进来。两人面对面站着,她满头满脸都是水,长发湿透了粘在脖子上脸上,衣服前摆也星星点点都是水,好像她刚才一头栽进了蓄满水的洗手盆。

    “你要干什么?”王鹤冷冰冰地问。

    关琳瞪着他,脸板着,没有半点儿表情,唯有扭曲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有风暴起伏。

    她举起手,像是要打王鹤,又像是在对什么喊停,口齿不清地说:“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客户。”

    关琳嗤之以鼻:“跟客户通电话要反锁门?”她咄咄逼人,“跟客户,客户说话,有什么不能给我听的?”

    王鹤说:“你去照照镜子,你这个鬼样子,跟谁说话最好都不要给你听到。”

    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关琳扭头去看书柜的玻璃门,玻璃上的照影也以同样眼神看着她,一明一暗两张脸都渐渐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王鹤在一旁缄口不言,眼神炯炯地观察着。一个人开始自我厌恶的瞬间,极其值得欣赏,这个人从前越是强大、自信、光彩夺目,崩溃起来就越赏心悦目。

    他内心发出陶醉的呻吟,脸上却出现了怜惜之色。很简单,嘴唇微微弯下去,眉头皱起来,眼角就像看到强光一样眯着,王鹤把这个表情取名为悲悯面具,合适的时候戴上,总是能收获女人的眼泪。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关琳,嘴里发出安慰的嘘声,低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宝贝,没事了。”她听着,一开始茫然地梗着脖子,而后表情渐渐柔和下来,肩膀垂下去了,双手抬了起来,像是要回抱他。

    王鹤和她在一起很多年了,从大学到现在,他认为自己非常了解这个女人。就像现在,关琳会像以往一样软下来,顺从地倒在他怀里,甚至主动向他求欢,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抱着关琳柔软的身体,有点兴奋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掀她的裙子。就在这一刻,关琳如同梦醒了一样,双手举起来猛地推了王鹤一把,把他推出老远。

    她有一双杏子眼,眯起来很娇媚,瞪大之后就有一种凶恶之感,而这往往是她生气的时候。现在,她就这么瞪着王鹤,酒意仿佛在瞬息之间退得干干净净,缓慢却清楚地说:“王鹤,你别装了,你拿到了乔希年的钱,是不是?”

    王鹤眼睛都没眨:“没有,她又没死,我怎么拿得到她的钱?”

    关琳短促地笑了一声,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你把乐乐带回来,不让乔希年见,你就是要她的命她都会给的,何况是钱。”

    王鹤叹口气:“乐乐也是我儿子,关琳你疯了吗?再说了,如果你说得对,那为什么乐乐现在还在我这儿呢?我要是真的拿了钱,难道还能继续留着他,不让他去找妈妈?”

    关琳狐疑地摇摇头,她的视线在书房里飘忽,什么都没说,忽然之间打了个喷嚏,被冷水泡过之后开始凉上来了。王鹤过去抱着她的肩膀,往洗手间送:“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整天胡思乱想的,你怎么那么贱呢?待在家里不上班,你这样,只会让我操心。”

    关琳挣扎着质问:“你没拿钱?你真的没拿钱?”

    王鹤摸着她头发,手势轻柔,要是有外人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温柔可人:“没拿没拿,真的没拿。拿了都给你,好不好?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关琳,她顺从地脱掉睡衣。王鹤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赛琳娜圆圆的、野性十足的秀丽脸庞,他幻想着自己怀里抱住的是比关琳有地位一百倍的女人,同样抱住的还有滚滚财源、泼天富贵。他王鹤值得过更好的日子,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都可以是代价。

    这一晚之后,关琳好几天没回来,再回来就收拾了自己所有东西,直接从宝邸搬走了,给王鹤留了一张字条贴在洗手间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我恨你。

    王鹤回到家的时候捻着那张字条,忍不住发笑。

    她真的有那么恨,就不会写这张字条了。

    关琳是和乔希年一起认识王鹤的,不是关琳把乔希年拖去那个学长学妹联谊会,乔希年可能永远不会在晚上踏出自习室或者宿舍一步。

    王鹤第一眼看到了关琳,去搭讪时先找的也是关琳,他那时是大学里万众瞩目的骄子,学生会副主席,院系篮球队的主力,成绩好、长得还好,在一众豆芽身材小白脸的男生之中是绝对的鹤立鸡群。

    关琳当时有男朋友,然后王鹤一约她,她就毫不犹豫地取消了和男朋友当晚的约会,穿过半个城市,去王鹤定的地方找他。

    她没想到王鹤约她出来,目的是想要了解乔希年,更进一步的,他想约乔希年。

    关琳永远都忘不了那瞬间自己仿佛被冰水浇头的感觉。

    有人说,越是吃不到的,就越吸引人。

    这句话精准地描述了关琳的遭遇。

    她千方百计接近王鹤,为了讨好他,还要从中拉扯他和乔希年见面。当他坐在两个女孩子中间言笑晏晏,偶尔转过头来深深看关琳一眼,她的身上就仿佛有火在烧。

    她不知道的是,王鹤将她的反应,她的欲求,都一点一滴看在眼里。

    她不知道的是,王鹤想追求乔希年,他也想要关琳,要的东西不一样,可是什么他都不想失去。

    王鹤追到了乔希年之后,很快也和关琳滚到了床上。自那之后,关琳就一直觉得他们俩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互相了解至深,也根本离不开彼此。

    她始终相信王鹤的说法:当年他会跟乔希年结婚,是因为她太可怜,太偏执,经受不了失恋的打击。如果和乔希年分手,她会自杀,那王鹤会终生为此而内疚。

    关琳过后,每每把这些话拿出来重温,一遍遍想要从王鹤这里索取证明,证明他爱的是自己。每到那个时候,王鹤就情不自禁想要打击她、伤害她,哪怕是两人刚做完爱,正沉浸在缱绻余温之中,他内心的恶意仍如潮水涌动。

    他想要痛痛快快地说事实并非如此,他选乔希年结婚而不选关琳,纯粹因为乔家父母是大学里的知识分子,家庭环境更好、更单纯,他也更有面子。

    他是乔希年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两人在一起时,她纯洁温顺如羊羔。这个女人如此单纯,王鹤能将她控制于股掌之间,这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代替的满足感。

    当然他确实喜欢关琳,哪有男人不喜欢浪女的。

    尤其是关琳这样的,美艳轻浮,表面上看起来劲儿劲儿的,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内心如同一块豆腐。

    只要穿透那副张牙舞爪的表面,就能轻而易举将她一举摧毁。只要说爱她,又能把她的碎片粘合起来,让她继续千疮百孔地做人。

    王鹤太了解关琳了。

    他之所以从未真正试图摧毁她,是因为她还有用,小到跑腿给他买一杯咖啡,大到全身心奔赴来为他充当帮凶、杀人灭口,关琳在所不辞。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一个死心塌地的情妇更有用了。

    不过,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关琳说得对,王鹤拿了乔希年的钱,那一笔他处心积虑算计的年金,90%都到了他手里。

    这几年银行对大额现金的转账有限制,乔希年花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才把钱分成几笔转给王鹤,一共1440万,比当初老头子说的还多一些,想必因为这些年经济形势好,分红比例比当时预估的要高。

    两人谈的条件很简单,她把钱都给王鹤,王鹤就把乐乐交还给乔希年。

    乔希年很痛快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痛快得叫王鹤代她想想都肉疼。一千多万啊,不是一千多块,不是一百多块。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损失那么多钱。

    王鹤心想,如果他有这么多钱,而有人绑架了自己的儿子,他可能不会爽快付钱,会犹豫。

    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这算是母性的伟大吧,很多时候,王鹤觉得,所谓的伟大都是愚蠢。他收到钱的下一分钟就变了卦:“希年,你回家吧,我们三个人好好生活在一起,我不能让乐乐过着没有爸爸的生活。”

    乔希年发出愤怒的喊叫声:“王鹤,你答应了我的,钱给了你,你就把乐乐还给我。”

    他情不自禁地笑,非常痛快:“我现在后悔了,希年,你回家就能见到乐乐,你不回来,那就永远见不到你儿子咯。”

    他话锋一转:“要么,你把剩下一百多万也给我吧。你给了,那我就把乐乐还给你。”

    他不等乔希年回应,就把电话干脆利落挂断了,自己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乔希年不会回来的,这意味着她那颗愚蠢的做母亲的心会一再滴血。

    她也不会把剩下的一百多万给王鹤,乔希年自己说的,这是她爸爸的治病钱。

    王鹤对此很不爽,那么老了,治什么病,要浪费一百多万。

    他决定继续想办法逼乔希年,一百多万也是钱啊。

    有时候王鹤想,不知道乔希年是不是和他一样清楚,就算所有的钱都到了他手里,他也不会把乐乐送回去的。

    他恨透了乔希年从家里带着乐乐逃走,将他的计划毁于一旦,好日子整整迟了两三年才到来,这都是乔希年的错。

    如果她愿意老老实实发疯去精神病院待着,或者干脆死掉,那不就好了?非要让他这么费劲。

    王鹤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把字条扔进垃圾桶,一身轻松地走进书房。

    他刚从夜店喝酒回来,喝得很爽。有个妹子一直在身边蹭啊蹭,喝到后来干脆坐到了他大腿上,短裙往上卷得都看不见了,圆滚滚的屁股热乎乎地贴着。

    早知道关琳走了,他应该带那个妹子回家的。

    王鹤懒洋洋地坐在书桌后,拉开窗帘,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夜色深透了,他心里一动,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出乎他意料之外,电话被接起来了。乔希年的声音传过来:“喂?”

    王鹤不说话,乔希年迟疑地说:“乐乐?是你吗?”

    王鹤笑了两声:“乐乐睡了,是你老公给你打电话。”语气亲近随便,就像真的是一对正常的夫妻在通电话。

    那边静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乐乐送回来?”

    王鹤懒洋洋地转动椅子对着玻璃书柜,欣赏自己的影子。

    “咱们两口子,你这么说话不对吧,乐乐是我的儿子,有什么送回不送回的,真正应该回来的是你吧!”

    他这么激怒乔希年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好玩。

    他想象乔希年熟睡之中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样子,看到王鹤的号码,紧接着就想起乐乐。不管多少次,她都会以为这是乐乐打的,她还以为乐乐会很快就回到自己身边,在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之后。

    王鹤心想,真是奇怪啊!哪怕朝夕相处多年,一个人还是可以完全不了解另一个人。

    乔希年就是典型,她和王鹤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始终都不知道,自己老公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不让别人得偿所愿。

    他等了一会儿,乔希年什么都没说,王鹤轻轻地又推了一步:“对了,你还没把钱都给我呢,说话不算数不太好吧,乐乐会跟你学坏的。”

    她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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