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去求神问仙？”李司鉴一阵感动，原来并非她势利，而是她一片冰心在玉壶，她卷铺盖走人是为了去道观打地铺！
沈青莲的嘴角浮起最真切的微笑：“青莲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神仙帮忙，只要表哥无恙，青莲情愿少活十年！表哥，我熬了......”
她想拿下食盒，李司鉴当即：“不用了”，每见外来食物，便条件反射地联想起毒物，拒绝得“宁我负天下人，勿让天下人负我”。
沈青莲眉间掠过一丝失望，如白鹭浮影，转瞬即逝，却也温温婉婉地表示理解：“长公主还好吗？青莲也替她求了，我去探望一下她。”
“她在宫里。”李司鉴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能透露太多，总之做了亏心事，就把全世界都当成贼来防的那种，“你回去吧，过阵子我来看你。”
沈青莲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多说，带着雁儿登进一辆马车，厢帘落下，脸色亦刹那间阴沉如雷雨云，雁儿在一旁噤若寒蝉，终忍不住开口：“小姐，我们去哪儿？”
“长公主府。”
......
“怕你惹祸，里头放了假药。”沈母的话在沈青莲脑海里盘旋不去，虽然庆幸李司鉴逃过一劫，但心里是不痛快的。
得知李司鉴中毒时，她的心情是悲痛的，然后想想自己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将下半生套进去，顺便为了摆脱嫌疑，她干脆利落地带着雁儿出了大将军府，没想到竟是枉做小人。
沈母给她出了主意，去道观请愿，她便去了，戏做足，总有一日用得上。刚刚便用到了。
车厢晃动得不算厉害。
她打开食盒，里头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碗里盛的也是如凝脂般的燕窝桃胶，散着淡淡香气，似乎这么一碗吃下去，就能美容驻颜、身心健康......她抬头看看坐在侧边的雁儿，眼里隐现杀机，雁儿扭开脸，作势掀开窗帘往外瞧去。
沈青莲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里头是白色的砒霜，从药堂买的，量不多，洒进桃胶羹时，手竟稳当得很，一点也没有颤抖。霜粉很快融进羹汤，丝毫看不出加过料。
她面无表情地盖上食盒，递给雁儿：“一会儿我们上门探访长公主，她不在，自不必进去，你把这忘在长公主府门口，别让人瞧见了。”
毒不死顾书卿，就给她找点晦气吧。
再说，万一真送到她手上呢！
......
食盒的用材不精致、不高档，用竹篾细细密密地编成，刷一层清漆，描几缕颜色，拎在雁儿手里不突兀，静悄悄地，俩人走了半晌，门仆才发现安顿槛边的它。
门仆不敢私留，交给班爪，只说大约是二夫人留下的。
班爪识货，一看便知燕窝、桃胶用的是上好的料，等了小半个时辰，估计好些日都不怎么回府的顾书卿应该和之前一样不会出现，不能白白浪费这一碗集血燕、采燕人、千年老桃树以及各位运送贩卖的走卒贩夫、掌柜，以及厨娘们的毕生心血于一体的上好补品，于是毅然慨然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地送进嘴，再一点一点地觉着腹痛如绞、眼前冒金花。
“长公主......皇上......”
这是他死前留下的话。
他蜷缩在他的独间地面，一只手指直直指着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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