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下贾珠去国子监读书,贾政便张罗起来,早早递了拜帖到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
这位李大人名守中,李家本也是江南人士,因此借着同乡的名头,倒也合适。不过他接了贾政的拜帖,却不仅仅因为同乡之名,他膝下的幼女,如今年方十三,去岁荣国府一门两举人,在京里很是风光,便是他早年对荣国府这种武功起家的勋贵人家有些看法,也因此大为改观。
且,妻子外出赴宴,回家说起荣国府这对堂兄弟,人才一流,多少高门大户都在打听。只是贾瑚很快便定下亲事,余下年纪更小的贾珠,妻子之前说的话,这时便浮上脑海。
贾政与李守中各有目的,不过却又殊归同一个人——贾珠,这一次拜访,贾政自诩十分顺利,宾主尽欢,贾珠入学之事,亦顺顺利利办妥。
于是二月初,贾珠便去国子监读书。贾瑚反而去了城外的书院,他们的夫子要参加春闱,二月便不再授课,但荣国府十分满意这位夫子,于是仍留他住在府里,一应比照以往的待遇。
王夫人满意了,只是张婉却对这位妯娌心里存下的十分的芥蒂,她并不只是因为心疼舍出去一个名额,而是知道王夫人与贾母之前的一番盘算,心里不痛快,写信给贾妍时,便在信里提了这事。
贾妍尚未收到信,就在二月十二花朝节这天,突然发动了。
早饭才吃了几口,突然肚子一动,疼痛起来,同桌用饭的林如海父子可是吓得脸色大变。好在梅染等人已经有经验,接生婆子亦是早请好了,很快便将贾妍用软担架抬入西厢房,准备接生。
林妍怀这一胎十分顺利,几乎不曾吃什么苦头,不想生产却比当初生林昭与林明都难。
林如海匆匆去了衙门,吩咐了几件事,便告了假,赶紧跑回来。
林昭去上课,也坐不住,向陈望舒告了假,也跑回来。
父子二人一起守在西厢房外,听见贾妍的叫声,林如海也失了往日的淡定,还是陈夫人赶过来,训斥了林如海几句。
林如海才回过神来,对儿子林昭说:“你跟既白玩去,别在这等着。你母亲肯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妹妹的。”陈既白随陈夫人过来,此时上来牵林昭的手,说:“婶婶肯定能生个漂亮妹妹的。”
说妹妹,是因为林家已有两个儿子,上至林夫人,下到林昭,都想要一个妹妹。
此事之前还被陈夫人打趣过,说寻常人家是盼儿子,你们家倒好,如今一门心思想要个姑娘。
陈夫人进了产房,把林如海拦在房门外,只是等到一个时辰过去,仍无动静,只有贾妍的叫声,林如海便坐不住,直接进来了,不待陈夫人发话,说:“我之前也陪疏桐生产的,没事,我不忌讳这个。”
他握住贾妍的手,一边安慰,贾妍明明很痛,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容未完,一阵痛楚袭来,忍不住又哀叫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中午,过了未时,终于开了五指,原以为接下来会顺利很多,不想情况却陡转直下,两位接生婆子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扬州城出了名的手艺好,此时也不免脸色大变,好在她们稳得住,并未慌乱,指挥人端参汤拿参片,各样活一样一样吩咐下去。
但林如海看一盆盆往外端血水,几手控制不住手抖。
到了傍晚,贾妍终于平安生下一个小女婴。
酉时初刻,林如海看着接生婆子手中的小女婴,伸手抱了过来,心中除了欢喜,自己膝下有女,还有浓浓的庆幸,他看了看女儿,转头对贾妍说:“以后我们不再要孩子了。”
贾妍这一胎生产,林如海虽不懂,单凭之前那一盆盆血水,也知晓,妻子是受子大罪,只怕很是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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