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虞重瑶闭了闭眼，决定破罐子破摔，“我其实有求于你。”
她将今天的事略略和顾歧时说了一通，末了，她道：“如今虞家盛极南晋，我爹做什么自然无人敢指摘，别看今天那些读书人闹得这么大，实际上在朝中不会对我爹产生任何明面上的影响。”
“可是将来，若是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这些旧账必然被人从头翻起。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爹转变观念，与人为善？”
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太荒谬，以至于底气不足，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简直是在用气音说话。
她已经准备好听顾歧时明嘲暗讽说她异想天开了。
但是等了一会儿，却听见面前的人温声说道：“既然如此，大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去奉安学宫？”
奉安学宫？
虞重瑶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和国子监类似，但又大不相同。
相比起国子监只收世族子弟，奉安学宫招学生的范围要广得多，儒家释家道家，程朱陆王，士农工商，什么流派什么学说什么出身，只要有人引荐，便可入学。
一开始没人把奉安学宫当回事，直到近几十年来，不断有出身于奉安学宫的学子在朝野之中大放异彩，这才让上陵城中，乃至南晋世家的掌权人们将目光放在了这座学宫中，随后渐有世族子弟入奉安学宫拜师听学。
“我知道了。”虞重瑶点了点头，顾不上与他多说，转身出了门，又让雀兰去请陆先生来。
陆先生名唤陆妙神，年方弱冠，生得眉眼温润，三年前在街上被性好龙阳的定北侯世子看中，险些被他强抢入府，后来是偶然路过的虞重瑶大发慈悲将他救下。
后来他跪在她的马车边，陈明身份，又直言自己如今遭定北王世子记恨，将来即便不被定北王府报复，只怕也会在仕途上受人阻挠，思来想去，唯能寄希望于虞重瑶，恳请她能庇护一二。
虞重瑶对生得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心软些，于是便将他收入府中，派人去调查了他的出身，又经父亲考察过他的学识后，让他当了自己的谋士。
回到绮云居后，虞重瑶闭着眼躺在躺椅上假寐，鹤樱跪在一旁的漳绒提花毯子上，剥着葡萄喂进她嘴里，鹭竹则侍立在她左侧，轻轻地摇着扇子为她扇风，另一个新提上来的一等侍女雁葵跪坐在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屏风旁，垂首抚琴。
一曲未毕，陆妙神便匆匆赶了过来，跪在珠帘外，语气焦急：“不知大小姐深夜召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虞重瑶懒懒道：“我想听听陆先生对奉安学宫的看法。”
陆妙神松了口气，开口道：“因为国子监出身的学子深怀门第之见，而奉安学宫那边，却更讲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因此在坊间，其实奉安学宫声望更高。”
“至于小人……小人对奉安学宫其实没什么看法，在小人看来，奉安学宫与国子监，乃至于白鹿书院、镜台文馆，俱有教化之义，并无高下之分。”
“陆妙神。”
“小人在！”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虞重瑶眉心深皱，“我怎么记得，当初你求我把你带回虞府的时候，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陆妙神连忙重重磕了一下头，他苦着脸，谨小慎微道：“小人也是怕说错话，这才一碗水端平，没成想还是拂了大小姐的意，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他说完，又悄悄抬起头：“大小姐怎么忽然想起问奉安学宫？”
虞重瑶抿唇：“有人让我考虑去那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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