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穆清宁在一户穆家军军属的宅子里守灵。
白烛火光摇曳，跪在地上烧纸钱的穆清宁眼睛已经肿得通红，默默淌泪。
旁边一个老妇人默念着超度经。
这年过五旬的老妇人是军属柯氏，她膝下有两子，长子年在外经商，至今未归，次子在军中担任百夫长，三年前随穆家军北征匈奴。
她今日得知次子两月前已丧命疆场，死了还背负叛国罪名，悲从中来，伤心欲绝，也随穆夫人去宫门外求公道。
没想到竟然亲眼目睹禁卫军在宫门外屠杀军属，因她腿脚不便，离得远，才逃过一劫。
也不再想死了。
她要活过暴君，她坚信穆家军叛国罪终有翻案的一日，要亲眼见到那一日。
柯氏见穆清宁抱着穆夫人的尸体无处可去，便主动邀她去自己的宅子里安置，献出自己提前打造好的棺材供穆夫人安息。
得知她是穆家军军属，穆清宁油然而生亲近，便让母亲的尸体在她家入了棺，先守灵祭拜。
计划等城门开后再送往穆氏祖坟安葬。
陆长延才跟进去就被柯氏拿扫帚赶骂出来。
“姓陆的，你和穆侯一同率军北征，难道不知穆家军两月前已对战匈奴失利?”
“今日皇帝屠杀军属，你身为军中重臣为何不出言劝谏?”
“如今你凯旋封侯高升，却冷眼旁观妻族被抄家问罪，良心何在?”
“身为大将军，今日你愧对的不止是穆家，更是愧对镛国的所有军属军士，若有朝一日皇帝再命你领兵出征，看谁还服你!”
老妇人这几句话直击陆长延灵魂。
竟然一时噎着，无言辩驳。
皇帝今日屠杀军属，实在过于残暴，也出乎他的意料。
而他正因为知道皇帝是个一意孤行的，才不敢劝谏，怕被连累。
也许，明日开始，他在朝中就会被其他大臣孤立。
人人都知穆侯对他有恩，还是他的岳父。
穆家出事他却袖手旁观，还有极少一部分人已知道他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以后，谁还敢与他结交?
如今，他已进退维谷，只能当皇帝的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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